20年前,我到普陀山时,不知何故,心中怏怏,毫无兴致,途经一寺,便向禅师请教消除烦恼之策。禅师表情平静,略带古板,只见他慢悠悠地说:“活在当下,该干嘛就干嘛,何烦之有?”本来就心烦气燥,听了这么几句隔鞋搔痒的话,再加上他不以为然的样子,我心中更添不悦。迈出寺门,追上旅游队伍,虽风景峻逸、山清水秀,仍无多大兴致。陪我进寺的小张指着峭壁的青松兴致勃勃地让我欣赏,见我无心于此,便说:“老和尚让你‘活在当下’,干嘛不欣赏美景啊!” 此时我才有所感悟,对呀!快看眼前之景呀!就这样一路美景一路羡喜,玩得还算惬意。晚上躺在宾馆玩味“活在当下”四字,不由得对老和尚生出几分敬意,自责自己的无知,但思绪一闪而过,终没有太在意。真正对“活在当下”的飞跃性感悟还是在一次品茶中。
2006年8月,一个夏热难挨的日子,台湾茶禅学会来大陆交流,在石家庄的一个“三字禅茶馆” 借茶论道。那天,三名调茶师缓缓入座,铺好坐垫,摆好茶几,井然有序地放好茶具,取出茶叶,嗅闻茶味,那表情分明在说:“好香啊!”等水开之后,先用少许滚烫的水慢慢冲洗茶具,便开始浸茶,轻轻提壶,慢慢倒茶,手势从低到高,动作轻盈优美,水的冲击力从轻到重,发出汨汨的声响,动作简单流畅、轻盈优美。调茶师自己品过后,分倒在几个小茶盅里,让我们这些看客品尝,在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时。老禅师——台湾茶禅学会的会长开口了:“茶要慢慢品,细细品,要品出真味来,品出真味也就没有烦恼,人们的烦恼多来自干嘛不是干嘛,吃饭不是吃饭,吃过不咂其味,睡觉不是睡觉,睡过不解其困,人呀要活在当下,干嘛就是干嘛,自然无烦恼。”随着高僧的开导,我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普陀山的老禅师“活在当下”的话。回忆人生几十年,名菜佳肴也吃过不少,但是心茫茫意匆匆,心有旁骛,吃过美餐不知其味,饮过好茶不知其香,睡觉不解其困,干嘛不像干嘛,这那里是享受人生呢。看茶艺师的专注,细思量品茶之心态,处处是享受呀,人生原来这么简单,幸福原来这么易求——心无旁骛,专心当下!
当我们品出茶的真味之时,实实在在地感到心灵的湖水是那么平静,无一丝涟漪。尤其在喧嚣纷争、人心浮躁今天,人们普遍匆忙而焦虑,拥有一份“心无旁鹜,专心当下”的心境是多么的可贵、多么的幸福!遇到烦恼忧愁时,不妨静心品位、精心思量,最终你会品出你能接受的味道,享受这种味道,带着这种心境去工作、去生活,就会发现人生的真味,既不像悲观者说得那么苦,也不像乐观者说得那么甜,既然如此烦什么!活在当下,专注眼前,生活不就变得有滋有味儿了吗?